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与东道国出口产品质量.docx

第40卷第3期2023年5月经济经纬ECOnOmiCSUrVeyVol.40No.3May2023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与东道国出口产品质量王妍,范爰军（山东大学经济学院，山东济南250100）摘要：基于2008-2020年CEP11-BACI数据库和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采用固定效应模型探究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对东道国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及作用机制.结果表明：（D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会显著促进"一带一路"国家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在进行了内生性问题处理等稳健性检验后这一结论依然成立，且该促进作用在中低技术产品、劳动密集型产品和同质化产品中更为显著。（2）中国对外直接投资通过提升“一带一路"国家产业结构和创新水平而促进其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同时“一带一路"国家的金融发展、制度质量和确定性程度会加强该促进作用.（3）进一步研究发现，较其他国家从“一带一路"国家进口产品的质量而言，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更能显著提高中国从其进口产品的质量，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增加了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之间的贸易互补性。关键词：对外直接投资；"一带一路"国家；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贸易互补性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19ZDA137）作者简介：王妍（1994）,女,辽宁朝阳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国际贸易与社会网络研究；范爱军（1955-）,男，山东海阳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国际贸易理论与政策研究.中图分类号:F74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1096（2023）03-0066-11收稿日期:2022-10-07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82013年，习近平主席提出和沿线国家共建"一带一路”的重大倡议。"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提供给世界的公共产品，坚持"共商共建和共享”原则，旨在促进全球共同繁荣。为促进“一带一路”倡议稳步且高质量的发展，中国不断加大对外开放力度，带动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投资。2020年，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投资流量达238.16亿美元,较2013年增长了48.67%。作为"一带一路”的倡导国和对外直接投资大国，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规模的平稳增长，带动了中国出口贸易高质量发展与此同时,作为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东道国，"一带一路"国家是否也共享了中国对其直接投资所带来的经济效应呢？这是一个备受关注且意义重大的问题。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不仅是对"中国威胁论"等论断的有力反击,而且是“一带一路"倡议”共赢和多赢”的有力证明。部分学者已经就"一带一路"国家的产业结构和生产率等方面展开了研究（贾妮莎等，2019）,但是目前尚未有文献以出口产品质量为切入点，研究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对“一带一路"东道国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而出口产品的质量水平是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标志，也是一国在国际市场上竞争力的重要体现，尤其是制造业的出口产品质量更具代表性（余淼杰等,2017;钱学锋等,2022）.因此,本文基于20082020年Ill个"一带一路"国家4000余种制造业产品数据册究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对东道国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研究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对"一带一路”国家出口产品质量的促进作用是否因进口国是中国或其他国家而有所差异，若存在差异，继续探究形成这一差异的原因。与已有文献相比，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如下：第一,在研究视角方面，本文基于"一带一路”背景,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出发，立足于“一带一路"国家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深入探究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对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及其作用渠道和调节效应，为"一带一路”倡议促进沿线国家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提供新的经验证据。第二，在内容拓展方面，研究发现较其他国家从“一带一路"国家进口产品的质量而言，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更能显著提高中国从其进口产品的质量，且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增加了中国和“一带一路"国家之间的贸易互补性,不仅丰富了对外直接投资与进口产品质量的相关研究,还深入诠释了“一带一路"倡议"协同发展"和"互利共赢”的理念。一、文献综述和理论机制分析（一）文献回顾与本文相关的一类文献是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经济效应o大部分学者关注了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对中国宏微观经济发展的影响，相关文献较丰富且研究所涉及范围甚广。赵云鹏等（2018）基于2004-2013年中国各省份对外直接投资与产业结构数据，发现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会促进产业结构升级。顾雪松等（2016）研究发现中国对东道国的直接投资对出口具有创造效应。Chen等（2014）利用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数据，发现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会提高企业的生产率;CoZZa等（2015）基于中国企业对欧洲发达国家的对外直接投资数据，进一步验证了上述结论。Fu等（2018）发现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促进了企业创新绩效的提升，且对发达国家投资是后发企业克服内部资源约束和赶超前沿技术的有效途径。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对东道国影响的文献相对匮乏，为数不多的研究一方面主要探究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投资对“一带一路"国家生产率的影响，例如，Razzaq等（2021）发现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会提高"一带一路”东道国的生产率。另一方面主要探讨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是否会促进"一带一路"国家产业结构升级和全球价值链地位提升,其中贾妮莎等（2019）和彭澎等（2018）分别通过经验数据得到肯定结论。但目前尚未有文献探究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对东道国出口产品质量的作用。与本文相关的另一类文献则是出口产品质量影响因素的研究。已有研究发现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因素主要包括制度质量、全球价值链和区域贸易协定等。其一,制度质量。FarUq（2011）发现更好的制度质量会提升出口产品质量;Lin等（2021）对2000-2011年中国企业微观数据的研究得到了类似结论。其二，全球价值链。NdUbUiSi等（2021）利用122个国家产品层面的出口数据,发现全球价值链参与度对出口产品质量有正向影响。其三，区域贸易协定。Sun（2021）发现区域贸易协定质量会促进中国企业对“一带一路"国家出口产品质量的升级。以上文献对本文控制变量的选取和影响机制的分析提供了思路。从出口产品质量的角度看，与本文联系最为紧密的是，一国外商直接投资对出口产品质量的作用，如李坤望等（2013）利用中国1999-2007年产品层面的贸易数据,对外商直接投资与中国出口产品质量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本文与其主要区别在于:首先,研究对象上的差异。相关文章多以中国出口产品质量为研究对象,而本文是在“一带一路”背景下,探究来自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对"一带一路"国家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其次,研究意义上的不同。本文不仅研究如何促进一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也是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促进“一带一路"国家制造业发展的证明,更是“一带一路”倡议所倡导的共享原则的新经验证据。（二）理论机制分析与假说提出为厘清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对“一带一路"国家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作用机制,本文从影响渠道和调节效应两个角度分别论述并提出相应假说O1.影响渠道本文认为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会促进“一带一路"国家产业结构升级和创新水平提升,进而促进其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第一，产业结构机制。大量研究表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会促进“一带一路"东道国产业结构升级。贾妮莎等（2019）基于"一带一路”背景，通过数理模型和实证检验发现，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会通过技术溢出、要素供给和生产率效应推动沿线东道国产业结构升级。王晖等（2022）通过空间杜宾模型再次验证了上述结论进一步地,产业结构升级对出口产品质量的促进作用则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一方面，一国的产业结构升级有助于该国生产要素从低效率行业流动到高效率行业，从低附加值行业流动到高附加值行业，提高整体生产效率并实现资源合理配置，从而提升其出口产品质量；另一方面，产业结构升级有助于先进生产技术对落后生产技术的替代，提高产品的技术复杂度，进而促进该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说：假说1: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会促进东道国产业结构升级,进而提升其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第二,创新水平机制。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会激发"一带一路”东道国的创新能力，这是因为,作为对外直接投资的主体之一，东道国既得益于对外直接投资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也受压于对外直接投资带来的贸易竞争效应，但是这两种效应都会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其创新水平提升。其中，技术溢出效应使"一带一路"东道国学习并掌握先进知识和技术，进一步创新本国生产技术o贸易竞争效应则迫使东道国更加注重本国的自主创新，具体而言，为逃避贸易竞争，促进产品差异化和产品质量化,该国会加大人才培育力度和研发资金投入以提升其创新水平（诸竹君等，2022）。除此之外，对外直接投资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东道国的资金约束，使其将更多的资金用于高端技术的创新研究（张杰等,2012）,故而其创新水平提升创新是拉动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主要动力之一。例如，曲如晓等（2019）基于质量异质模型,采用2007-2016年中国制造业细分行业数据，发现中国自主创新会促进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宋跃刚等（2020）通过对中国工业企业和海关进出口匹配数据的研究也支持这一结论O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说：假说2: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会提高东道国创新水平,进而提升其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2.调节效应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要想充分发挥对“一带一路"国家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促进作用，其重要前提是“一带一路"国家要拥有良好的经济环境和社会环境，例如高水平的金融发展和制度质量，以及较低的不确定性。一方面，"一带一路"国家的金融发展水平越高、制度质量越好且不确定性越低,越能降低契约执行成本并减少风险，有效保护投资者的权益，这有利于促进投资企业的发展，增加投资企业的收益，进而越能吸引中国投资者对其进行投资。另一方面，"一带一路"国家的金融发展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该国的金融效率，而金融效率越高，该国越能有效运用外来资金，缓解本国融资约束，促进研发创新（张杰等,2012）,进而提升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o“一带一路”国家良好的制度安排，不仅可提高本国企业的创新意识,还会促使政府为本国处于创新初期、需要大量资金的企业提供政策支持和政府补贴等，而创新补贴政策会促进企业技术创新（贺炎林等,2022）,故而提高出口产品质量。"一带一路"国家较低的不确定性使政府以大力发展经济为目标，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同时使企业生产的可变成本减低,推动制造业的高质量发展。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说：假说3:"一带一路"国家金融发展水平、制度质量水平和确定性程度会影响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对东道国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促进作用。二、研究设计和数据说明（一）计量模型设定为探究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对“一带一路"国家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本文设定如下基准模型：QUaIity依=+OFDIft+Ctrljt+t+t+lkt（1）式（1）中,i、k和t分别表示国家、产品和时间,内、k和,分别表示国家固定效应、产品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后依则代表随机扰动项。Qualityikt表示"一带一路"国家中的i国k产品在t年的出口产品质量,OFDIlt是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为t年中国对i国的对外直接投资,Ctrllt为i国国家层面的控制变量。（二）变量选取1 .被解释变量:制造业出口产品质量（QUa